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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詭夢---卡微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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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kaisha_Ok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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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7-11-4 03:42 PM  資料  主頁 短消息  加為好友 
詭夢---卡微濃

第一部 剝皮艷屍  第一章 女屍艷舞 塔羅

  唐小七抱著幾本書,穿過兩旁綠意盎然的小道。
  這是一所著名的醫科大學,口碑極好,在唐小七所在省份的錄取線也極高。唐小七不知道熬了多少個日日夜夜,才在高考這一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慘烈戰況中拔得頭籌,如願以償來到這裡。

  「嗨,又要去上『試膽大會』了嗎?」路上碰到別的系的熟識同學跟她打招呼。唐小七不禁微笑,「試膽大會」是別的系的同學給系統解剖課起的暱稱,不瞭解的人總是對這門課好奇得很,每每拉著小七問長問短,然而小七卻總是模糊其詞,倒不是怕嚇著他們,而是--怕他們失望。

  對,就像現在這樣--

  「某某,把那條腿給我.」然後一條大腿就「嗖」地飛了過去……一學習狂人,捧著個骷髏頭聚精會神地看著,就好像那是他八百年不見的舊情人。幾個戴著「厚瓶底」的女生,圍著一具被福爾馬林泡得像肉粽子似的屍體,嘖嘖讚歎著:「瞧這肱二頭肌啊,這紋理,這色澤……」

  靠!你以為是挑豬肉呢?!打開門看見這幅情景的唐小七,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咒罵著。這是什麼該死的醫學院啊,連應該由學長學弟口口相傳的鬼故事都沒有一個!在學了一年枯燥無味的身體結構和病理知識後,終於可以上這門課,一開始大家也是好奇而害怕的,大約是打交道久了,便漸漸失去了對生命的敬畏了吧。唐小七想。

  她走進去,打開課本,今天這堂課,是對照屍體立體地記憶人的肌肉位置,結構.

  一大堆人圍在一具屍體邊,探頭探腦的,不時拿筆在書上畫些記號.由於捐贈屍體的人不多,所以這種粥少和尚多的情況在各個大學都是很普遍的.

  「南無阿彌陀佛……」唐小七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,她閉上眼睛,對著女屍小聲念道。這是她的習慣,或許在別人眼裡顯得白癡,但小七固執地認為這是對死者的一種尊敬。她自己也簽署了捐贈屍體的同意書,小七願意為祖國的醫學發展作一份貢獻,可那並不代表她願意在死後讓人對她的肱二頭肌評頭論足!

  她認真地記憶起來。

  漸漸地,周圍的人和聲音好像都不存在了,只有躺在那裡的那具女屍和她自己.眼前的畫面慢慢扭曲起來……呀,「她」的眼皮動了!隨即靜靜地睜了開來,她頸部的胸鎖乳突肌微微牽動,偏過頭來對唐小七展開一個無比詭異的笑!小七曾聽說,人笑的時候會牽動整個面部的十多條肌肉,果然如此!就像一架精密運轉的機器一樣,一個齒輪接著另一個齒輪,嘴角的肌肉帶動腮部的,腮部的帶動眼輪的,眼輪的帶動額頭的!原本乾癟暗淡的肌肉也變得充實而鮮活了,絲絲血管和筋腱都清晰可見。隨著那「驚世無敵」的笑,「她」起身慢慢坐了起來,肱二頭肌收縮,輕揚起手臂,以極其魅惑的姿勢舞蹈!那隨動作上下跳動的,是兩座小丘似的胸肌,平坦而緊實的六塊腹肌,和兩側的腹外斜肌,一張一弛地引起了水蛇般地腰肢的扭動,更不要提那銷魂地顫抖著的臀大肌,和那又健美,又修長的腿部肌肉了!「她」就像是《畫皮》中的艷鬼,只需要一張白膩光滑的皮,便可化身美貌佳人,絕代風華,顛倒眾生.不!她此刻的模樣,更像是《霓裳羽衣舞》中的舞女,不過是以皮為裳!

  「哎,這位同學?」唐小七悚然一驚,醒過神來.教授這門課的老師正站在她旁邊,喋喋不休地念著:「下課已經很久了啊,我看你還在仔細看,就沒喊你.可是你再不走,就要趕不上下一堂課了哦!就算你再怎麼喜歡我的課,也不可以逃掉別的老師的課呀!」

  「是,是,我知道了!」唐小七頗為狼狽,趕緊收拾著自己的書,一溜煙地跑出了教室,留下那個自戀到無可救藥的老師原地傻笑,她全然沒注意到手腕上多了個冰涼的東西。

  佛說,紅粉骷髏,過眼雲煙.我看啊,紅粉肌肉比紅粉骷髏要恐怖得多拉!要是讓豬八戒看了,擔保他這輩子都不會想女人了!唐小七一邊跑,一邊想,又禁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,暗罵自己真是記那些肌肉名稱記得走火入魔了!

  「報告!」唐小七站在教室門口,氣喘吁吁地喊道.

  教這堂課的老師姓嚴,名副其實,是全校出了名的苛刻,老古板.偏偏他教授的課又極為重要,所以每年期考都有不少兄弟倒在他這一關上.此人平生最討厭兩件事,一是遲到,二是在他的課上不安分.果然,只見嚴古板鼻子裡極不高興地哼了一聲,背過身去繼續上課,完全當小七透明人.

  既然這樣,我就當你默許了哦!唐小七自動轉換了嚴古板的意思,悄悄找了個位置坐下.呼吸和心情漸漸平復,然後,這個遲鈍的女人才感覺到手腕上的涼意.她低下頭--

  一個鐲子.極深澈澄淨的翠綠色,玉質溫潤通透,通體無一絲瑕疵.呈圓滑的環狀,緊緊套在她的左手腕上.那是一種絕不可能戴上去,也絕不可能取下來的姿態!

  唐小七倒吸了一口涼氣,這是什麼時候戴上去的?這又怎麼可能戴得上去呢!她惶急地用手去拔那個鐲子,但不過是讓自己的手腕更加疼痛罷了.她又試圖砸碎那個玉鐲,可依然徒勞無功.玉鐲深深的碧色如同一雙橫波美目,毫無感情地盯著她.

  「喂……小七,那個……」旁邊的人擔心地戳戳她,指著講台上的嚴古板。唐小七億抬頭,就知道自己沒救了。

  嚴古板氣得背都在抖啊抖,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,手上的粉筆被硬生生地掰成了四段!

  「唐小七!不想上課就給我滾出去!」

  灰溜溜「滾」出來的唐小七,很可憐地發現沒有地方去,只好回了宿舍,宿舍裡一個人也沒有,只有她孤零零的。

  「天哪……!!我今天為什麼這麼背!!!」小七仰天長嘯,悲從中來。一轉眼,她瞥到了下鋪阿梅的床頭放著的塔羅牌。

  阿梅是個對占卜,算命,星座等極癡迷的一個女孩,她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綜合今日的天氣,日運勢,星座運程,幸運色,幸運數字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,決定自己的行程。小七常常笑話她是「神婆」,然後被她還之以「你今天運勢不好,出門會倒大霉」的顏色。

  「我就試一下下好了,今天真是太背了!」小七心裡給自己找借口,然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確定阿梅現在不會回來,就抱起那盒塔羅牌,輕手輕腳地爬上了自己的床。

  一副塔羅牌有七十八張有圖案的紙牌和一張空白紙牌,包括二十二張大阿爾克納牌和五十六張小阿爾克納牌。這副牌觸手比一般紙牌重許多,小七抽出一張看了一下,整張牌的色調呈暗黑色,鑲金線邊框,背面是一個六芒星,圖案花紋繁複美麗,極其精緻。阿梅曾向她們誇口說這是她從國外郵購回來的,聽說還經過有名的主教賜福,靈驗無比。這樣看來也不完全是空穴來風。

  唐小七以前從未玩過,只好看著說明書一步一步來。

  「平心靜氣,精神集中,按順時針或逆時針一個方向洗牌……若有牌掉落,則說明精神不夠集中,必須重來,若有牌翻開,要記下牌名,它可能暗示著事情的關鍵。」小七一邊念著,一邊開始洗牌。她嫌牌數太多,就只選用了大阿爾克納牌。

  洗完牌後她依照說明書,將牌分成三疊,記住順序,再按1+2+3的順序將牌合作一疊,直到這時,牌依然是橫向的,因為是為自己占卜,所以是向右轉為垂直。

  「討厭,怎麼這麼麻煩……」唐小七有些不高興地嘟囔著,此時她已經有一點點後悔了,因為塔羅牌在她指尖滑動的感覺實在太順暢,就彷彿是有著自我意識一般!這種亂七八糟的事,自己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,實在是不應該去做的。

  不過,既然只差最後一步了,就試一試也無妨吧!

  根據所占卜的事情不同,塔羅占卜有許多種常用的占卜牌陣,比如說大十字占卜法,幸福三角牌法,五指占卜法,靈感對應局等等。因為小七不熟悉占卜陣,所以她選用的是最簡單的一張牌占卜法,即隨意抽取一張牌後比對牌面意義,以占卜所問事情。

  「那……就問問我的運氣會不會好一點吧!」唐小七隨口提了一個問題,然後抽出了一張牌,小心翼翼地從左至右翻開。

  牌是正的,牌名叫做「命運之輪」。

  唐小七翻到每張牌的牌意解釋的地方,只見上面寫著:「命運之輪,正:命運,宿命,結果,到極點,好運或壞運,被四周的牌所影響的,不可避免的,代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,不論好壞也只有前進一途。」

  「這是什麼意思??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?」小七鬱悶了。這牌忽悠她!把她的問題丟到一邊,然後事不關己地回答:「一切都是命運啊~~」白癡,徹底的白癡。

  「該死的,我怎麼會來玩這個東西!」她把牌收拾好,重新放到阿梅的床頭上,再爬上床,一把蓋上被子。明天,就到公告欄去貼個招領啟示吧!或許這鐲子是有人落在那裡的呢。小七朦朦朧朧的想,雖然事情有些不尋常,可她還是決定,自動忽略掉那些奇怪的事實!

  有一點她沒有注意到,有一張塔羅牌掉在了她的枕頭底下,沒有被收起來!如果她掀開來看看,就會發現牌是翻開的,它的名稱是:

  死神!

第一部 剝皮艷屍  第二章 古怪的古董店男人

  唐小七夢見一個女人站在路邊,焦急地等待。
  她穿這一件樣式古舊的無袖旗袍,藍底白花,顯得十分素淨雅致。旗袍長度到膝蓋,露出一雙勻稱細緻的小腿來。長髮挽成了一個高高的髻,額角的碎發用夾子細細地別起來,耳上墜著兩顆渾圓的珍珠。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,天黑得可怕,還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,整個街道都瀰漫著朦朧的雨霧。她撐著一把油紙傘,傘面是嬌艷的牡丹花,小雨落在傘上,發出啪啪的聲音。那個翠玉鐲子,就戴在她的手上。

  等了很久很久,車還是沒有來。她不禁焦急地輕跺腳,水花濺在她雪白的高跟鞋上。

  「這位小姐,坐車麼?」一個聲音從她背後幽幽地傳來。

  她猛地回頭,看見一個黃包車伕,弓著背,穿件極大的黑色雨衣,腳下的雨鞋也滿是泥濘,顯見得生活勞苦。

  她轉過頭,望著空蕩蕩的街道,又看看身旁的車伕,咬咬牙,收了傘,鑽進了車裡。

  「師傅,麻煩你送我出城,越快越好,多些錢也沒有關係。」女人說話了,聲音嬌柔,即使很焦急的語調也能從中聽出一絲慵懶。

  「好 --」車伕響亮地答應著,拉起車一路小跑,在雨霧中穿行。

  唐小七能感覺她的心裡正擔心著什麼,不僅僅是為了自己,還為了另一個人。

  她正望著車外飛馳而過得景物發呆,驀地,她意識到了什麼--

  「等一下!師傅!你要去哪裡,這不是出城的路!」

  車伕卻一個勁地猛跑,並不回頭。

  「你……你要幹什麼!你放我下去!」她慌了,用雨傘去戳車伕的脊背,可是一戳之下,雨衣竟然凹了進去!雨衣的裡面竟是空的!

  唐小七驚呆了。這時,那個車伕卻緩緩回過頭來,陰陰地笑了。

  「我要送姑娘到該去的地方去!」

  神哪!如果這是個夢的話,請讓我醒了吧!

  小七立即醒了過來,然而她醒了之後,卻有一件更令她瞠目結舌的事!

  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笑話:一個男生做夢,夢見自己在考試,一道題都做不出來,然後就嚇醒了,結果發現自己真的在考試!

  現在正是這樣的情形!小七發現自己仍然在車裡,但是那個女人不見了,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,街道也變成了自己熟悉的街道,街上雖然不如白天熱鬧,但還是有一些通宵營業的便利店、酒吧什麼的,依然人來人往,但是他們的身上都好像籠罩著一層黑氣,對這古怪的一人一車視若無睹。

  雨衣車伕依然拉著車子在跑,可小七碰都不敢碰他!鬼知道那雨衣的下面藏著什麼!,但是,決不能就這樣讓他帶她走,不然就真的是死了都沒人知道了!

  唐小七一咬牙,縱身從飛馳的車上跳了下來!她摔倒在地上,還滾了幾滾,手腕上的玉鐲碰到堅實的水泥地,發出「叮」的一聲脆響。她顧不得疼痛,努力掙扎著站起來,拚命往回跑。

  身後車子奔馳的聲音一下子停了,接著就聽到那個車伕陰沉的嗓音:「跑了!她跑了!」

  四面八方有像他一樣穿著黑色雨衣的車伕聞聲而來,他們的奔跑速度之快,簡直就像是在飄一樣!小七拚命地跑,她敢說,她此時的速度,去跑一百米連世界冠軍都要甘拜下風!只可惜,不管怎麼說,完全沒有摩擦力的「飄」,還是要比跑來的快得多,她馬上就要被抓住了!

  突然,小七看到了一家店舖,只有它及它周圍方寸之地,是清清楚楚的!不像別的地方,總是籠著一層似有還無的黑霧。她無暇顧及其他,就直奔那裡而去!那些車伕忽然大聲尖叫起來,加快了速度伸出手去抓她!

  「 !」小七重重撞倒店門上。這是她第二次摔倒了,整邊身子又疼又麻。可是,那一股一直壓在心上的沉重感卻消失了。她回頭一看,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小店的保護範圍,十幾個雨衣車伕圍在周圍,就是不敢進來,他們移動的時候,小七清楚地看見,雨鞋和雨衣的連接處竟然沒有任何東西!

  這時候,她靠著的門「吱呀」一聲開了。驚弓之鳥的小七驚恐地回頭去看。

  一個男人的身子探了出來,他長得很好看,看上去還不到三十。他不耐煩地看著小七:「大半夜的,你撞門幹什麼呀?」

  「拜託……讓我進去……有東西在追我……」小七緊張地抓住他的袖子,可憐兮兮地看著他。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很像神經病,你想想,深更半夜,一個穿睡衣的女孩子,身上又是灰,又是土,撞人家的門,還說有「東西」在追她!換了你你會讓她進去嗎?

  然而,那個男人的目光掃了掃門外,眉頭皺了一下,竟然開門讓她進去了!小七趁他關門時偷偷瞄了門外一眼,發現那些東西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。

  小七跟在他後面走進屋子,屋子不算頂大,裡面的擺設很古典,有好幾個雕刻著精美花紋的紅木架子,上面一格格地擺放著玉雕,瓷器,木藝等古董。

  原來這是個古董店麼……小七想。她覺得氣氛好像有點尷尬,想找些話來說。

  「那個……我叫唐小七,你呢?」她問。

  「名字?哼哼……名字是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東西,交換了名字就不可避免地要發生聯繫……」男人不回頭,也沒回答她的話,只是嘴裡嘟囔著,從一個櫃子裡翻出一套全新的衣服,丟給小七--當然是男式的。

  「我姓阮。」他對小七說:「樓上有浴室,去把這身髒兮兮的衣服換掉。」

  小七抱著衣服傻掉。這是一什麼男的啊!陰陽怪氣的,還一副嫌棄她髒的樣子!要不是看在他算是她救命恩人的分上,她才不想跟他打交道!

  不過--人在屋簷下,還是在人家地盤上。小七就乖乖上樓,找著浴室,把髒衣服脫掉,開始洗澡。

  騰騰的霧氣升起來了,浴室溫暖的橘黃色光芒照在她的身上,熱水從蓮蓬頭裡奔湧而出,沖刷去了她身上的每一絲泥灰,她的臉映在鏡子裡,肌膚雪白,臉色微紅,啊,她這才感覺自己回到了人間。

  身子的左半邊幾乎都青掉了,還有些微的擦傷,疼死了。

  小七換上他給的衣服,太大了,襯衫的袖子捲了三重依然看不到手指,幾乎可以當連衣裙穿。最鬱悶的是,領口也低得可怕,小七無法可想,只好一隻手緊緊抓著領口,防止走光。

  她從樓梯上走下來,一眼就看見了那姓阮的男人,他坐在一張太師椅上,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他抬頭看見小七,不由得明顯地愣了一下,隨即醒過神來,對她招手,說:「下來這邊。」

  小七座在另一側的一把椅子上,心裡想,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,萬一很冷場怎麼辦。男人好像有些猶豫,頓了兩三秒,才開口道:

  「嗯……你手上戴的那個玉鐲……」

  唐小七恍然大悟,哦,原來是這個男人的商人本性發作,看上了她手上的玉鐲啊!她趕緊正義凜然地說:「對不起,這個鐲子不是我的,雖然你算是救了我拉,我可以拿別的報答你,這個鐲子不行。」

  那個男人,阮明階的臉色青了一下:「不是……這個鐲子……」

  「就算要買也是不行的,我說過不是我的了。」小七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。

  這個傢伙……阮明階氣得牙癢癢。素來不願與別人發生聯繫的他,這一會好不容易大發善心,他看出小七的鐲子有怨氣,是她災難的根源,忍不住想提醒她一句讓她不要再戴了,卻被小七看作貪婪的,挾恩求報的商人,三番兩次打斷他的話,把他氣個半死。

  罷了,讓這個女人自生自滅吧!

  當下,他也懶得再費唇舌,指著二樓說:「左邊的房間,你自己去睡吧,明天天亮了就走。」然後自顧自地往一張長椅上一躺,閉上眼睛,一副「我睡了,不要來打攪我」的樣子。

  我的天!這個男人怎麼這麼自我啊,唐小七無可奈何地上樓去,還一邊為自己當機立斷地挫敗了他的陰謀而小小得意了一下下。他怎麼也不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?她想。不過她真的太累了,推開門倒頭便睡,直到第二天上午。
第一部 剝皮艷屍  第三章 熱心人

  早上醒來的時候,小七隻覺得渾身酸痛地要命,果然,淤血還沒有消。她此刻才有機會好好打量一下這個房間,除了被她睡得像狗窩一樣的床,整個房間相當整潔,可是,沒有電話,沒有電視,沒有電腦,跟世外桃源似的。跟他本人一樣古怪,小七在心裡下結論。
  她走下樓,看見阮明階正在擦拭架上的古董,一副準備開業的樣子。他看見小七的樣子,又愣了一下,然後象徵性地笑笑。

  小七當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兩次見她都愣了一下,據說女人最美的時候有三個,一是浴後,二是睡醒後,三是嘿咻嘿咻後。小七本身條件就不錯,三個都被他碰中兩個了,那還能不愣!

  「那個……」小七走到他身邊,正打算說些什麼。突然,門「 」地一聲就開了,一個男人像一陣旋風似的衝了進來。

  「嗨,明階!今天你怎麼這麼偷懶?」那個人嚷著,看到小七,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,隨即陰險地笑道:「噢~~~原來是金屋藏嬌啊!真是神了,這還是我頭一回在你這看到有女人呢!」他跳到小七面前,一把握住她的手:「幸會幸會!我叫夏盧!」

  小七被他搞得暈頭轉向的,面前這個人一副開朗無敵,活力四射的樣子,把她本就備受折騰的老骨頭都快拆散了:「等等……疼……」她趕緊制止他,過大的領口往一邊垮,露出白淨圓潤的肩頭和上面的淤青。

  阮明階和夏盧都是一怔。夏盧壞笑著,用手肘戳明階:「看不出來啊~~~還滿激烈的呢~~」

  小七趕緊抓緊衣服,臉也紅了。

  「喂喂,適可而止啊!」阮明階把夏盧推到一邊,心裡卻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憂慮。他好像低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,這個鐲子引起的問題,或許不只是驚嚇那麼簡單,沒準會要了她的命!

  「我……我沒事了,我先走了。」小七慌忙告辭。阮明階看著她走出店門的背影,穿著自己極不合身的大衣服,慌慌張張地活像一隻小企鵝,忍不住微笑了。

  夏盧在旁邊瞅著他:「她真和你沒關係?」

  「嗯。」

  「真的?」

  「對。」

  「那好,那我就去聯絡聯絡感情去了!」夏盧歡呼一聲,衝出店門,追著小七的背影而去。

  阮明階沒有制止他,反而想,讓夏盧去探聽探聽情況也好,萬一真出什麼事也可以照應一下。他沒意識到的是,這是他第一次不是想與人劃清界限而是想有所聯繫!

  小七回到宿舍,自然又被全寢的女生拷問了一番,只好編了一大堆瞎話混過去。回來的時候被夏盧纏了一路,直到宿舍樓底才放過她,還揮著手笑道下次再來找她玩。不過小七並不討厭他,反而覺得他相當幽默可愛,給人以十分可信任的感覺,所以她把所有的事,包括在系統解剖課上發生的事,玉鐲的來歷,還有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告訴了他。最令她高興的是,夏盧並不譏笑她,而是認真地說,世界上有些事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的。這令她又有被信任的感覺。

  他比那個阮明階好多了呢!小七想。

  這一天還是照常上課,不過她借生理痛逃過了系統解剖課。她可不想再一次見到那種情景!

  夏盧回到古董店。店門口照例有幾個小女生探頭探腦的,他對她們一笑,大步跨進了店門。

  阮明階正和一個中年男人談著,夏盧走進來,以一個最善良無害的表情對大叔說:「對不起,本店今天打烊了。」然後溫柔卻強勢地把客人「請」出門外。

  「喂,擋人財路是不道德的行為啊。」阮明階淡淡道。

  「少來,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開這個店只是想在做縮頭烏龜的時候有事可做,沒想過賺錢的啊?你要會窮死世界上就沒富人了!」夏盧瞪了他一眼,把小七經歷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,「那些東西來者不善,沒有人比我更知道你的能力了,你不幫她她會死的!」

  阮明階的眼睛裡風雲變幻,良久,道:「你既然明白我,也該知道我避世的理由吧。又何必苦苦相逼呢。」

  「這可不是我逼你的。」夏盧道。「你昨天晚上既然肯收留她,也就表示這件事已經與你扯上關係,難道你真的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小七死嗎?再說了,只是這一次而已,你很快就可以回到自己殼裡的生活了。」

  「你不用激我。」阮明階沉吟良久。他想起昨天晚上,小七抬起臉來,驚懼地望著他,緊緊扯著他的袖子尋求幫助。那些穿著雨衣的非人物兇惡地在她身邊圍成一圈,見到他就因為懼怕他的能力而退了。也罷,就這一次吧。他不是冷血無情的人,隱居這裡就是不想再看到身邊的人的不幸,如何能看著那個眼神清澈的女孩死去?!

  明階上樓,拿了兩張符咒遞給夏盧,說:「你把這兩張符給她,一張晚上貼在心口,另一張放在身邊備用。還有,那個玉鐲,叫她取下來,千萬不能再戴了!」

  夏盧接過符咒,苦笑著道:「那玉鐲我也看了,根本就不可能靠人力取下來,也不知道那鬼是怎麼弄上去的,真難為它了!」

  「這樣的話……下次帶來我看看,總之,那個就是根源,必須趕快拔除!」

  小七接到夏盧的電話(連手機號碼都要到了!),就匆匆地下樓去。接過夏盧遞來的符咒,小七心裡既感動,又詫異。這符咒,竟然是那個傢伙給的呢!

  「原來他是個神棍啊!仔細想想還挺像的。」小七笑道。

  「NONONO!」夏盧趕緊糾正:「明階可不是神棍,他是個本事很大,很厲害的神棍!」

  「還不是一樣!」

  夏盧撓撓腦袋:「總之他說什麼你聽著就對了,保你沒事。」

  「知道了。」小七回答。眼看著宿舍管理員在窗子那橫眉豎眼的,一身的不自在,「那我上去了哦。」

  「嗯。」夏盧點點頭。他看著小七走上樓的背影,突然莫名奇妙地敲了敲自己的頭:「奇怪,我幹嗎這麼熱心呢?」

  小七爬上床鋪,對著金黃的符咒出了一會神。有了它,心裡覺得定了很多。本來她怕那些雨衣車伕又來找她,是不敢睡的。但是又想想,為了保持自己的體力(也就是再被追的時候能跑得動),她還是睡了下去。睡前,她細心地把一張符緊緊貼在心口,手上抓著另一張,以備不時之需。

  她睡著了。

  手腕上的玉鐲悄悄發出瑩瑩的綠光,彷彿是在召喚著什麼似的。四周的牆壁上逐漸滲出黑色的影子!一點一滴地匯聚起來,漸漸具有了人的形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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